《夫妻的世界》《国王:永远的君主》《结过一次了》三部韩剧集体被罚。
因台词尺度过大、涉嫌美化性犯罪,并且在未成年人能观看的时段播出,三部剧被韩国广播通信审议委员会下达不同程度的处罚。
这不是韩国广播通信审议委员会开出的第一张罚单。早前,《太阳的后裔》《皇后的品格》等电视剧,《Running Man》《无限挑战》等综艺节目,都曾因千奇百怪的理由,遭到韩国广播通信审议委员会的处罚。
其实,本次《夫妻的世界》被罚,不算什么大场面。在意大利,曾有导演因电影尺度过大被判刑,电影母带也被勒令销毁;在日本,因“内容不当”被投诉到赞助商跑路的电视剧也不止一部。
国内观众常震惊于我朝广电的不近人情,但在“民主、共和”口号满天飞的国外,影视创作也并非如想象中那样自由。
没有广电的国外
秋后算账不会迟到
1972年,情色电影《巴黎最后的探戈》在意大利上映时,因性场面尺度过大,涉及“色情描写的倾向性”,导演贝纳尔多·贝托鲁奇被判缓刑监禁4个月,电影母带也被勒令销毁。
《巴黎最后的探戈》剧照
2014年,日本NTV电视台播出的社会情感剧《明天,妈妈不在》中出现“婴儿邮箱”设定,被指与抚养机构“鹳的摇篮”相似,“伤害了抚养机构的孩子们,是精神虐待,对人权的侵害。”
《明天,妈妈不在》剧照
剧中对保育所的描写,也被批评“保育所职员对孩子们恶言相向,强行要求孩子不准哭等与现实相违背的场景过多,会给观众造成误解和偏见。”
因投诉过多,该剧第三集中原定的8家广告商全部撤出,NTV只能在广告时段播放公益广告和自家宣传片。
《巴黎最后的探戈》《明天,妈妈不在》被批,好歹有个正当理由,动画《辛普森一家人》被禁,理由实在有些牵强。
2007年,因电影中使用了黄色和红色两种色彩,缅甸政府认为该片支持反叛组织,禁止其在缅甸公映。
《辛普森一家人》剧照
《发条橙》《云画的月光》《真正的男人》等电影、电视剧、综艺节目,也曾因各种理由受到谴责。
涉及政治立场、宗教问题、性和暴力问题的不当讨论,是大多数作品被罚甚至被禁的原因。除此之外,煽情场面过多、过于强调饮酒画面、含同性恋元素,也使部分作品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。
国内荧屏:
逝去的抽烟自由和脏话自由
对照十几、二十年前的影视作品,可以明显感受到,国内当下的创作环境不如从前宽松。
1992年《编辑部的故事》播出时,有一集讲到《人间指南》编辑部被骗,签下有猫腻的合同,侯耀华饰演的余德利一气之下用“他妈的”问候对方。在今天,绝对不会有哪部电视剧的主人公敢这样公然骂街,最多用一句“你丫的”代替。
《编辑部的故事》剧照
2013年的电影《小时代》里,郭碧婷饰演的南湘在雪地里怒吼“你看我他妈的过的什么日子”,电影字幕甚至都没敢出现“他妈的”三个字。
《小时代》剧照
脏话不能说,烟也不能抽。
《编辑部的故事》《东北一家人》里,中年男性角色基本都烟不离手,手里夹着一支,耳后别着一支,遇事先递烟,然后翘着二郎腿,悠闲自在地侃大山。
《编辑部的故事》剧照
这种生活化的设计,让角色就像是现实生活中的中年男人,人物立得住,更有生活感,剧情也更有说服力。
对照一下2016年《老炮儿》因抽烟镜头过多被投诉的新闻,让人不由心生疑虑:感情21世纪的人都不抽烟?
《编辑部的故事》里还有一个情节是,葛优饰演的李冬宝求民警办事,见面先递一包烟,身穿警服的民警收下后,吕丽萍饰演的戈玲满面笑容地夸李东宝“懂事”。
放到今天,这样的情节十有八九要被批评在“黑”警察。
2016年,正午阳光拍摄《如果蜗牛有爱情》时,原著中,王凯饰演的刑警队长烟不离手,但为了上星,这个设定改成了棒棒糖不离手,真是绝了。
各种脖子以下不许出现的激情戏,也特别有意思。
《大唐情史》《永不瞑目》都是古早年间的电视剧,那个时候的社会思想没有现在开放,但两部剧里的露骨场面,尺度比当下的电视剧大得多。
《武媚娘传奇》cut成“大头剧”,腾讯视频给《水形物语》女主角P衣服,都是最近几年才发生的事。
《武媚娘传奇》剧照
社会进步了,人们的思想水平、文化素质在日益提高,但给影视创作留下的自由空间却越来越小。美其名曰保护观众,但有些时候观众也一头雾水。
如果初衷是善意的
何必上纲上线?
腾讯视频贴心地给《水形物语》的女主P上了衣服,大洋彼岸的迪士尼也不甘落后,nice地给《美人鱼》女主P上了头发。
《美人鱼》是1978年的电影,42年后,迪士尼还要如此费心,目的当然是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。
互联网的飞速发展,为青少年提供了接触影视作品的便捷渠道。以往,一部19禁电影,除非持有身份证走进电影院观看,否则19岁以下青少年绝对不会有一睹真容的机会。如今,在笔记本上随便敲几下,什么19禁电影的盗版资源都唾手可及。
这种潜在威胁不能视而不见,未成年人也应该保护,但保护≠“宁肯错杀一千,不能放过一个”,矫枉过正跟束之高阁一样可怕。
有些作品,根本称不上大尺度,不由分说遭到处罚,难道不是过犹不及吗?
《国王:永远的君主》中,因女二号说出“没有钢丝的内衣托不起胸”这样的台词而被处罚,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《国王:永远的君主》剧照
剧中,女二号的性格设定就是极为在意外貌、对自己的美貌信心爆表,这种一天换N套衣服的女人,说出“没有钢丝的内衣拖不起胸”的经验之谈,一点也不奇怪。这又不是性暗示,处罚的动机站得住脚吗?
站在观众视角来看,这种台词很好地贴合了人物性格,没有问题。
《太阳的后裔》里,男二号因在危急关头爆粗口,也被下达“劝告”处分。当时的剧情设定是,废墟里的队友生死悬于一线,救援队还在温吞地挖地洞,这种情况下,本身性格暴躁的男二号爆粗口,可以理解。
韩国广播审议委员会作为民间组织,本意是审查韩剧中的暴力、性等内容,保证韩剧的”温情和健康”。但如此事无巨细,一个镜头、一句台词都要斤斤计较,创作者怎么吃得消?
编剧们都去写peace and love的温馨家庭情感剧,观众估计会跑光,影视行业离倒闭也不远了。
退一步讲,如果真的不温情、不健康,就都要一棒子打死吗?
以爆乳、黄暴为卖点的大尺度片该不该禁?太该了。但不是所有大尺度作品的出发点都是博人眼球。
创作初衷很重要。如果一部影视作品的初心是劝人向善、反思社会现象,那么在过程中出现大尺度情节,也未必不可。
社会阴暗面、人性阴暗面可以展现,只要创作者的站位是批判、审视、反思,那就没有恶意,不至于上纲上线批评教育,甚至禁止公映。
矫枉过正、一棒子打死的后果,是影视创作质量的江河日下。
现在的创作环境是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、噤若寒蝉、唯恐犯错。编剧怕担责任,导演怕担责任,平台也怕担责任,各个环节都充斥着自我阉割。作品安全了,也顺利播出了,但因为缺少力度,反而没有了直抵人心的力量。
歌颂光明、歌颂美好明天当然可以,但每天千篇一律地歌功颂德,影视创作失去了多样性和包容性,观众也会累。
创作自由不是一句口号而已,无论是审查政策还是社会舆论,都应该给影视创作留下足够的自由空间。当然,创作者也要摆正自己的心态,如果过分沉溺在动机不纯的自由创作当中,势必遭到观众的唾弃。